“那冯四郎的死又做何解释?”
“光凭他一个人的死,说明不了什么。”
段红绫垂下眼眸,她明白叶冷泉言下之意,如今贸然插手神仙丹一事,确实不妥,只是若等到事发之时再来阻止,恐怕就来不及了。
“师父,我只是——”
叶冷泉打断了她的话,“你不要跟那个姓莫的走得太近了。”
段红绫鲜少见叶冷泉摆出如此严峻的神色,心中也不由得紧张起来,“师父此言何意?”
“十方散也好,神仙丹也罢,这些事情对你而言都没有任何关系,也不是你能管得了了,我不知道姓莫的对你说了什么,什么是该查的,什么是不该查的,你自己可要分辨清楚。”
段红绫只好勉强一笑,“我知道了。”
“我知道你心里不服,”叶冷泉叹了口气,招手让她走上来,拉住她的手道,“你跟那个姓莫的,发展到哪一步了?”
段红绫惊慌失措,连忙甩开她的手,嗔怒道,“师父,你说什么呢!”
“你可骗不了我,你这么上心十方散的事,不就是因为莫士元吗?”
“师父,我知道你一向都不喜欢莫士元,可是他本性不坏,”段红绫越发委屈起来,说着说着,便咬住了下唇,“再说了,这十方散危害百姓,我身为朝廷命官,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十方散就这样在京城肆虐。”
叶冷泉冷哼一声,“红丫头,你是这样的人吗?”
“打小你就跟着我了,琴棋书画全部不会,吃喝玩乐样样精通,要不是我当时非要你留在武德司,你根本不愿意做这个什么劳什子提举,”叶冷泉一脸失望,“如今我看你是昏了头了,为了那个姓莫的,胆子也大起来了。”
段红绫扯了扯唇角,想要辩解几句,叶冷泉又问,“你可有想过,他是什么人,你是什么人?”
叶冷泉语重心长,望着段红绫劝慰道,“他与李福全关系深厚,日后定不会只是一个小小的提点官,在旁人眼里,他早就是奸贼佞臣,故而他的未来注定只有两种结局,要么青云直上,要么死路一条。”
段红绫目光闪烁,心下已然有些明白叶冷泉的意思,只听她继续道,“除非莫士元有能力在李福全倒台之前,博得圣心,否则李福全一倒,他的下场断不会好到哪里去。”
“宦海之险恶,凡人不可预料,你与他亲近,终究只会害了你自己和段家罢了。”
叶冷泉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,但段红绫内心陡然冷静了下来。
她知晓方才叶冷泉所说的一切,句句都是实话,故而她便觉得更加难受,不忍在心中暗骂自己,怎会在此事上昏了头,什么功名利禄她都不需要,她只想要段家好好的。
如今李福全如日中天,李家已有烈火烹油、鲜花着锦之势,随着圣上年纪渐长,还能继续容忍李福全留在身边吗?即便圣上肯顾念旧情,那些看不惯阉党的人,定不会无所作为。倘若将来有一日墙倒众人推,莫士元又会如何,自己又会如何?
段不祥年逾五十,虎子又是这样的情况,段红绫不忍去想,若到时候真的牵连到段家,自己到底应该如何才好。
叶冷泉见她神色变换,便知晓她一定有所感悟,这才放下心来,段红绫轻轻叹了一口气,“师父,你说得对,是我考虑不周。”
“红丫头,这并非是你的错,”叶冷泉摸了摸她的头,“平心而论,若莫士元与李福全没有任何关系,我定会支持你的,只是世上很多事情,并不能随心而行。”
“你想要获得什么,便要失去一些东西。”
叶冷泉的眼神投向了沉默的段红绫身上,她启唇轻声道,“师父你放心,我知道应该要怎么做了。”
二人又聊了一些闲话,段红绫便自觉要离开。刚想跟虎子道别,叶冷泉却忽然想起一事,“你且等等,我有话对你说。”
她将段红绫拉到叶府大门边上,指了指门外的一间卖水盆羊肉的小摊子,“半个月前,乔管事告诉我,有一个女人每来这小摊子吃羊肉,一坐便是一整天,而那人坐的位置,恰好就能看见我宅子的大门。”
段红绫瞪大双眼,“有人在监视你?”
叶冷泉摇了摇头,“她是冲着虎子来的,只要我和虎子出门,那人便也会跟着,如果是我单独出门,那人则会一直在羊肉摊子上。”
“虎子?是谁盯上了虎子?”
“你先别着急,前几日,我已经和那人交过手,那人武功不错,和我过了二十多招,我本想将人擒住,谁想那人还有帮手,我便没有接着追下去。”
“不过呢,我倒是从那人的身法上,看出了一点端倪,”叶冷泉微微一笑,“她们的身份可不简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