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子转了转眼珠,似脑子里在算计什么,片刻后道:
“正好,不影响。”
因为,他们恰好在那之后的第六日一早,抵达了通州渡口,下船换乘马车回京城。
纪云瑟当日赶赴通州时是骑马抄的山间小路,只用了几个时辰,如今正儿八经地从官道回去,路上不耽搁的话,也得至晚才能到。
大晚上的,她倒要看看,晏时锦怎么带她回府。
果不其然,进入城门时,天色已经暗了下来,沈绎骑着马与她道别,径直前往顺贞门。
赤霄在前方引路,崇陶深深叹了口气,自从船上下来,姑爷就不见了人影,只留了几个侍卫,让自家姑娘听从赤霄的安排入京,这大晚上的,他们一大群人带着几大车行礼,都不知如何安置。
总不会让她们回章齐侯府吧?
当日她们那样逃出来,如今灰溜溜地自个儿回去,她咽不下这口气。
但看自家姑娘自若的神色,到了嘴边的问话又深深咽了回去。
不多时,赤霄在马车外说道:
“夫人,已经到了。”
崇陶掀开车帘,却见是京城里最大的客栈,如意居,只能算是稍稍舒了口气。
不比两个婢女的愁眉苦脸,纪云瑟倒是一点儿也不慌,她已经想明白,自己是“死”过一次的人,此番返京,也是被某人死皮赖脸威逼利诱着“复生”回来,该操心如何安置她的应该是晏时锦。
她便踏实做个“小娇妻”又何妨?
马车停在院内,掌柜的亲自过来相迎:
“夫人一路辛苦了。”
“世子已经将小店全部包下,您可以安心在此休息。”
赤霄早已命人入内打点,又吩咐几个暗卫:
“东西不必都搬下来,只拣夫人要用的送入房中。”
纪云瑟便明白,他们不会在此久住,不过一两日而已。
赤霄向纪云瑟躬身道:
“世子今日尚有公务要忙,何况明日就要……”
“恐不便过来,夫人您早些休息。”
纪云瑟没计较她的吞吞吐吐,微微颔首,与崇陶效猗跟着掌柜的步入客栈中,早已收拾妥当的一间天字号房。
沐浴完毕,她坐在梳妆台前,崇陶为她梳发,纪云瑟百无聊赖地翻开镜前的妆奁,里面准备了许多支珠花,有许多颜色和各种花鸟图案,不算名贵,却胜在巧思。
就连这间客房的布置,也甚得她心意。房间宽敞,湢室恭房一应俱全,架子床和橱柜等家具都是清一色的老酸枝,古朴素雅,三脚鎏金炉里燃着她喜欢的苏合香,四个角落摆着冰鉴,铺着绣巾的月牙桌上搁着几碟新鲜瓜果。
从前,她并未住过客栈,突然想起在扬州临走时,苏滢与她说的话,叫来效猗,道:
“你没事跟掌柜的打听打听,这样一间客栈,若是盘下来,得花多少银子。”
“再问问每日的客源有多少,你得问详细一些,比如,他这儿分了天字号房,玄字号房、地字号房,价格分别是几许,各有多少客人入住。”
“还有,我瞧着大堂那儿摆满了桌椅,应当也是提供酒食的,问问每日光是来用膳的客人又有多少。”
从前的悦椿楼盘出去了,她是十分
不舍的,如今再回京城,苏滢给了她不少银两,让她瞧着有机会投出去,盘个铺面什么的,她便琢磨着再干点其他的营生。
开间客栈就不错。
京城是天子脚下,来往的官员、商贩众多,若是再想些与众不同的巧思,或许是条赚钱的路子。
效猗愣了愣神,不明白自家姑娘都什么时候了,竟想着做生意,一旁的崇陶快人快语,道:
“姑娘,您还有心情想这个呢!”
“姑爷他……”
“他没说何时来接您么?”
不远千里把自家姑娘哄了来,一到京城人却不见了,真是见鬼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