汀兰敛去面上异色,朝一旁的华服公子福了福身子,“多谢崔公子方才及时出手相助。”
“你识得我?”男子一袭玄色锦袍,深邃的瞳仁几不可察闪了闪。
“从前崔公子随我家公子来府上,奴婢曾在姑娘身后见过公子,是以对公子有印象。”汀兰点点头。
她自是认得此人,鼎鼎大名崔相府上的公子,从前还和大公子是同窗……
渡头上方忽然就飘起了淅沥的雨丝,点点水滴落在汀兰额间,天空灰沉沉,雨似有越发下大的趋势。
徐明绯似感觉不到落在身上的雨水,泪痕半干,目光虚虚投向半空。
崔既明润朗的眸子轻掠一眼,即可便挪开目光,语气平和,“徐姑娘可有大碍?我马车就在前面,可送徐姑娘你一程。”只当看不见徐明绯的失态。
夏日的天色瞬息万变,转眼便乌云蔽日,豆大的雨水砸在身上,徐明绯终是回了神。
女子眸色黯淡,“劳崔大哥相助,只是……不必了,我的马车就在身后。”
“如此,就此别过了。”崔既明颔首,神色淡淡,也不作勉强。
汀兰见崔家公子离开后,自家姑娘好似一副丢了魂的模样,出言相劝,“姑娘……”
刚刚姑娘险些摔了,脚腕上的伤都未好全。也不知道有没有又拉得更伤了,还是快些回镇北侯府,找府医瞧瞧更稳妥些。
“汀兰,海棠,我们回去吧……”徐明绯嗓音嘶哑。
徐明绯脚步才迈出去,脚上适时传来锥心之痛。
汀兰和海棠一左一右伴在徐明绯身侧,眼疾手快架稳身形踉跄的人儿。
女子奔波了一天身心俱疲,神情落寞着,一瘸一拐往身后的马车挪过去。
几人好不容易上了马车,都被雨水浇得狼狈,初夏的雨还透着几分凉意。
汀兰生怕自家姑娘脚伤未愈,又添风寒,忙吩咐将车夫往回赶,旋即将车门关好。
车夫得令,鞭梢霎时落在马身上,马车嘚嘚不停,见缝插针穿梭在街市上,没几息时间,徐明绯几人就回到了镇北侯府。
甫一下车,一阵凉风吹到衣裳潮湿的人身上,几人齐齐打了个冷颤,加快了脚下的脚步。
候府后院荷花亭
镇北侯徐厚朴今日早早散值回府,却听闻女儿一早就出了门,眼前顿时两眼一黑,一贯儒雅闲淡的中年男子,险些因此吹胡子瞪眼。
他原还以为她安生下来,是将他那日的话听进去了,没想到这才过去两三日,又巴巴地上赶着去萧府。
下人们皆心照不宣,侯爷等在姑娘回栖霞苑的必经之路荷花亭里,却迟迟等不回姑娘,脸色铁青得可怕。
浩大的瓢泼很快就席卷至整个汴都,侯夫人方氏冒雨匆匆来寻终于在大雨下的荷花亭内,镇北侯的身影在昏黄的宫灯下,在灰青色的天色下若隐若现。
方氏见状,万般无奈叹着气。
她自是知道,镇北侯因何烦躁,不由地安慰道,“绯儿的性子,你自个惯出来你还不明白么?
不撞南墙不回头,你越是看拦着,她越起劲。”
徐厚朴知道侯夫人意有所指——他的女儿,处事执拗却也决然……
她女儿的性格是如此没错,那万一她执拗到底!
“可是先不说她早就瞒着你我,私下胡作非为追着萧谌跑,身为大家闺秀,此番举动实在是有失了体统。”
“那萧谌在朝中竟和我连个照面都没有,更别说正式登门镇北侯府了,两人名不正言不顺,引得绯儿就这般献殷勤……”镇北侯越想越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