总觉得有些奇怪之处,巧合未免也太多了些。
半晌,她挥手示意。几个少年弟子相互看了看,纷纷收了刀剑,自去一旁休息了。
陆银湾见裴雪青面上仍有疑惑之色,也懒得再管,招手叫杨白桑过来。
她下了床,命杨白桑去寻来一身干净衣服给沈放换上,瞧了瞧沈放胸前的伤口,默然许久。
“快没气了……”杨白桑很小声地道,觑了一眼陆银湾的神色,“尹少侠封住了小师叔全身的经络血脉,但也只是吊着一口气罢了。恐怕、恐怕是无力回天了……”
陆银湾没理他,自床头取来洱海雪莲,正要撬开沈放唇齿,忽然一只手伸到她眼前,来夺她手中的花儿。
陆银湾轻轻巧巧地避过,抬眸瞧了段绮年一眼。
她能瞧见段绮年眼中的森寒,却仍旧面不改色。
正巧秦玉儿此时也换完了衣服,和尹如是自里间并肩转出来,陆银湾将花儿交给她:“有劳神医了,想个法子给他服下吧。”
殷妾仇一怔,忽然道:“给沈大哥?那、那你呢?你怎么办?!”
陆银湾朝他笑了笑:“早说了,我已经没事了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殷妾仇话未说完,便听见身畔传来一声轻笑,又冷又低,他抬眸望向身侧。
段绮年垂眸睨着陆银湾:“演都不演了啊……”
陆银湾默了默,实在懒得答话。正要起身给秦玉儿让出位子,便觉得腕上骤然一紧,段绮年的手好似铁箍一般钳上她的手腕,目光森冷。不顾她腿伤未愈,风一般地将她扯下床,拉着她往门外走去。
“哎,段兄!你……”殷妾仇的声音自身后传来,段绮年却是停顿都没停顿一下-
段绮年一路拽着陆银湾,快步走到另一间无人的厢房,将她扔到榻上。陆银湾双腿剧痛,痛得额上冷汗涔涔,脸孔煞白,愣是咬着牙一言未发。
她一睁开眼便对上段绮年幽深森然的双目,段绮年攥着她的手腕将她提起来,抵在墙边,那双比寒冰还冷的眸子一下子近在咫尺。
“你就这么爱他?”他一字一顿,冷声道,“宁肯自伤来骗我?”
“……”
“我本来只是心中有疑,却终归不相信你会为了他做这种蠢事。我却没想到,你竟真肯为他做到这个地步?”
“……”
“很有本事啊,陆银湾?把我也骗得团团
转?为了沈放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?震断自己的心脉,你怎么想的?”他这话出口,每一个字都咬的极慢极重,说到最后一句话时,竟气极反笑。S壹贰
越是如此,越是让人心惊肉跳。陆银湾简直能从他的目光中看见冰冷的怒火。
她偏过头去,也冷冷道:“不劳段兄费心,我做事自然有分寸,死暂且还是死不了的。至于骗……”
她掀起眼皮来:“的确是骗了,你待如何?”
“……”
好半晌,段绮年才又出声:“好一招过河拆桥啊,这便不认账了?”
他忽然低低地嗤笑一声,俯下身贴到她耳畔,一字一字道:“可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?我说过,我不是沈放,容不得人糊弄……”
“你觉得到现在这个份儿上,我还会让他活着么?”
不知为何,这一句话,竟让陆银湾脑中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,偏过头来紧紧地盯着他,等着他接下来的话。
果然,段绮年戏谑地瞧着她,口气松快地道:“你以为雪莲花当真是随便吃了就能让死人活过来了?你终归只是半个圣教人,一知半解罢了。这雪莲花得依着圣教里的秘法服下才有奇效,否则也不过是一团废物。”
陆银湾眉头一皱,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,忽然眉眼一弯,轻蔑笑道:“少诓我。我在圣教四年,已将雪莲有关的种种记载都打探的一清二楚,从没听人提起还有这种说法的。就连杨穷和秦有风都不知道雪莲花吃的时候还要配什么秘法,你却知道?”
“你怎么就能确定,杨穷和秦有风就知道圣教所有的秘密呢?”段绮年唇边噙着一丝笑,“圣教的秘密可不少,而这雪莲的秘密只有我一人知道。换言之,这使用雪莲的秘法……普天之下,也只有我一人知道。”
“……”
段绮年说的煞有介事,唇角、眼中甚至有几分讥诮的笑。陆银湾一时之间竟辨不出他是不是在故弄玄虚,还是真有其事。
她心中自是不肯相信什么“秘法”之说,但又有些惴惴不安。
若这只是段绮年随口扯得谎,那这谎实在没什么必要。因为只待天明沈放醒来,这谎话便不攻自破了。
段绮年没必要为了看她一时慌乱而撒这种无聊的谎,他不是这种性格的人。难不成……他竟说的是真的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