礼官慌忙去与王府门口的禁军交涉,不多时,从府中出来一位身着明光铠的禁军,苏晚月瞧着他那明显比一旁士兵装饰更华丽的甲片,皱眉仔细看了眼他的气运,黑的浓郁的云旋缓缓转动。
苏晚月问旁侧苏九:“他是谁?”
苏九老老实实回答:“没见过。”又补了一句,“穿着形制应当是三衙指挥使。”
礼官终于回来了,他磕磕绊绊对苏晚月道:“守卫的禁军指挥使说,除王府属官以及新人扈从,其余人等,不得入内。”
“哦?”苏晚月将目光又移向苏九:“你说他是糊弄我呢,还是瞧不起我?”
礼官脑门子上都淌着汗,祖宗,你没有第三个选项吗?
苏九认认真真想了一会,诚实回答道:“两个都有。”
礼官生无可恋,倦了,他说他已经倦了。
“罢了。”苏晚月失了戏弄礼官的心思,抬手挥挥,“除了官家指派的人手及本县主亲随,其余人等,解散各自复命去罢。”
这一句话说完,苏晚月感觉一整条街的仪仗队都松了口气,她挑眉,把调马回转的萧景渊喊住:“代兄迎亲的小叔子,怎么,不进去继续代劳了?”
身侧的礼官腿脚十分灵便的爬上回程车辆,一心把聋哑人人设贯彻到底了。
萧景渊脸上露出尴尬笑意:“皇嫂这是说哪里话?皇嫂与皇兄佳偶天成,弟便在这里祝二位白头到老,不便再送了,贺仪已奉,告辞。”
“哟,小叔子,这就走了,不留下来喝两杯?你身后怎么像有鬼在追啊?”萧景渊完全没理她,催马的速度越来越快。
一转眼,除了官家拨的百口人,和自己带的二三十号侍婢仪卫,其余人等,散的是一干二净。
苏晚月略略畅意,坐回车内。
让他们丧胆,不是苏晚月,不是披坚执锐的三殿禁军,而是一个无人再敢出口的名字。
靖王府的主人。
待会见到靖王,应当说些什么?苏晚月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。
前行的车驾突然停住,苏晚月猛然前倾,差点磕到车厢壁。
“县主,他们不让车驾驶入,还要求你下车步行入府。”前头的小兵回来道。
“放肆!”苏晚月掀了帏帘,“本县主是官家钦定的王妃,如今正是奉旨入府,尔等各个推三阻四,是不给本县主面子,还是不惧天子威严?!”
这次可没有礼官去交涉,苏九左右看了看,打马准备去找那指挥使谈谈。
苏晚月喝住他:“你去什么?”她指了指门口那指挥使,“让他过来。”
那指挥使看起来也是颇为头疼,片刻后板着个脸过来:“王妃,末将严季有礼。”
“说说看,你是要本县主向圣上告你个大不敬之罪,还是已有反心,欲行不臣之举。”苏晚月拨弄着指甲,漫不经心道。
啊!严季吓了一跳,开口就是一顶大帽子扣下了。他赶忙道:“末将不敢,只是这靖王府平日把守严密,上头有令不得擅自开启大门,末将也是奉命行事。”
“笑话!”苏晚月拿着长长的指甲,几乎快要戳到那指挥使的鼻子了,“本王妃一个正儿八经的主子,说的话竟没你上头说的话管用?好,本王妃这便去面圣,我倒要看看,到时候你的上头保不保你!”
“苏九,调转马头,咱们回永宁侯府。”
“是。”
“慢着!”严季三两步追了上来,不住抹着脸上的汗,“请王妃回靖王府,末将这就开王府大门。”
苏晚月在苏九敬佩的目光中洋洋得意坐回车驾。别说,有虎皮扯起来的感觉真好。
靖王府正门很快便缓缓打开,沉重的大门内空气仿佛关了上万年之久,从门内飞出的尘土让随侍的丫鬟翠浓都掩鼻蹙起了眉头。
厌翟车很快驶入了大门。
按理说大门是有门槛的,并且相较于普通官员宅邸更高更厚重,不论是谁包括王爷自己到了王府也只能下车步行进府——车被门槛拦着进不去嘛!
但人呐总是喜欢折中的,当你说要拆大门的时候,他们就同意拆门槛让你进去了。
靖王王妃大婚入王府第一天,便拆了靖王府的门槛,大摇大摆从正门乘车进府。
幸好此时两边的人一个不讲礼,一个不在乎礼,只要事不闹大,些许让步还是可以做到的。
两拨人奇异的达成了大和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