铜制的插销完好无损,没有丝毫撬动的痕迹;窗沿上积着薄薄一层灰,指腹蹭过去,只有细腻的粉末,没有任何指纹或划痕。凶手不是从窗户进来的。
她又转向房门,木门上的旧磨损清晰可见,门栓上也没有新的压痕。门也没有被撬动过。
“你早上叫柳明远时,门是从里面插着的吗?”她转头问那个发现尸体的驿卒,声音尽量放稳。
驿卒咽了口唾沫,眼神涣散:“没……没有。我敲了三下门,没人应,就试着推了一下……门就开了。”
门没上锁。
裴知微的眉头拧得更紧,这是官驿,能住的都是有官身的,所有驿吏、杂役,甚至厨娘,也都是登记在册的。
平时莫说是闲杂人进出,就连靠近都有可能会被驿吏驱逐。
昨晚又有当朝亲王下榻,官驿内外更是戒备严格,凶手应该不是外面的人。
那就是官驿内现有的人干的?没有反抗痕迹,没有撬动门窗,是熟人?
“熟人作案?”裴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,带着几分凝重。
刚说完,院外就传来驿卒急促的脚步声,人还没到,声音先飘了进来。
“大人!仵作到了!”
裴知微再次低头看向那滩血迹,匕首完全没入身体,应是一击致命,可血迹表面柳明远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。
他是完全信任凶手,还是事发突然,连防备都没来得及做?
还是凶手动手前,就已经控制住了他?
她蹲下身,目光扫过柳明远的袖口跟指甲,全都干干净净,不像是与人搏斗过的样子。
萧云湛把画好的图递给裴凛,墨痕还没干透。
“衣柜检查过了吗?”裴凛盯着图上的衣柜位置问。
“空的,只有柳明远的旧衣物,叠得整整齐齐,没有藏匿过的痕迹。”裴知微答道。
一道急匆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,仵作带着箱子小跑进来,行礼时气都还没喘匀,“卑职……卑职奉命前来验尸。”
“就地勘验。”裴凛按例亮了一下腰牌,沉声下令。
仵作先是绕了尸体一周观察了一下,然后蹲下身,将柳明远从头到脚仔细的检查了一番,再拨开柳明远的衣襟……
片刻后,他站起身,语气坚定:“禀大人,死者体表无抵御伤、无捆绑痕迹,血滴呈饱满珠垂状,无拖拽痕迹。
死因为匕首刺中心脏,是致命一击,身上没有其他伤痕,无需剖验。
详细情况待卑职填写验尸格目后交于大人。”
“匕首角度自上而下,凶手比他高,或者他跪着时凶手从身后下手。”裴凛道。
“匕首很普通,没有标记,刀柄光滑,刀身有常规磨损,像是凶手随身携带的。”裴知微补充道。
凶手没有拔出凶器,所以没有造成喷溅血滴,若穿束袖类衣裳,可能都不会染上血迹。
这时,驿长急匆匆跑回来,官服后背全被汗水浸|湿,气喘吁吁地说:“大人!人也聚齐了,前院二十多人。
四个住驿的官员,还有几名官员们带来的家仆,其余都是杂役和厨娘……官员都在问,到底出了什么事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