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蒲草很聪明——一向如此。
但偶尔,他也会觉得蒲草愚笨、迟钝、笨拙不堪。
否则怎么会带走发簪的碎片。
少年带着薄茧的手指灵巧地修复着破碎的零件,重新拼成发簪的模样。他把蒲草摔碎的,他送给她的东西都捡起来,拼拼凑凑,在三个月内都修好了。
他本以为蒲草离开后,情毒催动已然无望,谁知她带走了存有异香的发簪,她还是想着他。
最近,他们总是分分合合,相隔两地,但那又有什么所谓呢?蒲草依旧想着他,在有他在的时候,蒲草只会选择他,即使他不在,她也在排斥着其他人,讨厌着那个“阿桑”。
刚刚拼好的发簪被捏碎了。
墨清研没能收住力道,本就脆弱的发簪碎裂,扎穿了他的掌心。
他用渗血的手掌捂住了自己的一只眼。
“我想你了,阿清……”
“我好想你……”
“我恨你……”
“我真的好恨你。”
那声音此起彼伏的在他的脑内盘旋,像一只喋喋不休的鸟儿。
但更多的是,“师姐。”
“师姐……”
“阿桑!”
“阿桑……”
太多了,这三个月的传讯都是他们的名字和他们的声音,而他伤筋动骨,甚至无法站立。
风凝霜挑断他的脚筋后又给他为了肉白骨的丹药,让他的伤口在两个月内愈合。他原本想去找丝蒲草,但又在躺在床上的日日夜夜中冷静下来。
当时,他认为她不需要他,而他在重新审视这段关系——直到丝蒲草的声音从发簪断裂的碎片中传来,他才意识到,蒲草带走了发簪的蝴蝶饰品,而那里存放着催动情毒的异香,还有作为传讯、以灵力注入其中的灵蝶。
若是带走其他的碎片,譬如香囊,那便是灵眼,他能日日夜夜的看见她。
若是带走垂坠流苏的挂饰,他就能知道丝蒲草的定位,所在的方向……
可惜她只带走了窥伺声音的灵蝶。
但她也带走了属于他的东西。
实际上,他嘲笑着她的愚蠢,想问她为什么不一走了之,断个干净,却捡起了断裂的发簪,珍视般捧在掌心,而今她的情毒发作,她需要的不是别人,而是他这个下毒人。
她很快就到扬州了。
墨清研看过丝蒲草写的宣纸,听见她的声音,知道她要来扬州城,要过来了。他不去找她,而是等待着,等待着。
……
他总是祈求、在蒲草面前显得卑劣,什么手段都愿意……
他想,她中毒了。
应该她来求他才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