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,我没有别的办法了。”
林白摇着头,将唇咬得泛白。可怜的小盘羊,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哆哆嗦嗦地为自己辩驳。
“我的弟、弟弟,”林白哽咽道,“他生病了,情况越来越糟糕。我需要贡献点,长官。”
“我对机械一窍不通,不敢和雇佣兵打交道,没法儿替人维修义肢;我是羊属基因伴生者,力气太小,日结的活儿轮不到我;各种营生多多少少都有自己行当的规矩,也几乎满员了……但是很少有人会在汇织区卖仿生花,偏偏我对编花还算擅长。”
林白胡乱擦着脸,猛地仰起脸,用沁红的眼睛望向亚瑟。
亚瑟眼眸微动,沉声说。
“可你出身底巢。”
“底巢没有什么好医院。”林白鼻音浓重,喃喃道,“底巢……您也知道那个地方,混乱、肮脏,每时每刻都有人死于乱斗。活着已经很不容易,又有谁会关心自闭症?”
“阿慈还那么小,他才五岁。”林白肩膀抖动,满头银卷跟着晃。
“我作为哥哥,怎么能抛弃他不管?我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。”
说到最后,林白情绪激动,抓住亚瑟的警服,随即猛地松开,无所适从地蜷了蜷手指。
“您神通广大,”林白神色哀戚,断续道,“我说的这些,都、都可以查到……长官,我真的很需要这份临时工的工作。”
“求您了。”
亚瑟维持着蹲姿,一时没有动,也没有接话。
甘霖的心脏沉了沉,当机立断进行下一步。他颤抖着蹬掉鞋帮,又挽高裤腿,露出一节雪色的皮肤,像是蚌类剖开自己的壳,奉上最后的、洁白的真心。
脚踝处,已经完全肿起来了。
一大团深红色,淤积在圆而巧致的踝骨,时间长了,中心处已经呈现褚红色,边缘过渡向小腿的地方,却还泛着一点粉。
一处可怖的、偏又惹人生怜的创伤。
下一秒,甘霖听见对方轻声问。
“为了活命?”
“为了活命,也为了阿慈。”甘霖嗫嚅着,“长官,我、我只是想抓住机会,多卖一些仿生花。”
“你说的这些,警署会尽快调查核实。”亚瑟话至此,忽然顿了顿。
“……抱歉。”
顺利结束了。
甘霖轻轻提起嘴角,柔缓而断续地回应道:“我知道,这也是警署职责所在。长官,您不需要感到抱——”
倏忽,他的话咬断在舌尖。
几根手指,搭上他淤红的脚踝。
并非肌肤间直接的贴合,亚瑟贴心地戴上了黑手套。皮革裹着他的五指,将那种微凉的体温阻隔开来,带着点公事公办的疏离。
“林先生,冒犯了。”
对方吐出这三个字时,甘霖才彻底明白,亚瑟刚刚是为了什么而道歉。
但,他已经没有办法再躲避。
对方两指微微用力,摁了摁自己踝骨的肿|胀处。